一首歌,给九月
有时候觉得世界就是一个点
骑车十分钟就能从长边骑到短边
手机铃声拉扯来的,外面的外面
走路,搭车,或者另一个次元
漫长的铁路线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吧
最后还是我们自己经历了时间
远方的远方,拉长毛线
然后按着车站把它们一一折叠
于是我们按期到达了九月
一天,一刻,或者一年
空气中抖动着夏末的树叶
猫咪也挥舞着再也打不完的哈欠
有时候觉得世界就是一个点
骑车十分钟就能从长边骑到短边
手机铃声拉扯来的,外面的外面
走路,搭车,或者另一个次元
漫长的铁路线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吧
最后还是我们自己经历了时间
远方的远方,拉长毛线
然后按着车站把它们一一折叠
于是我们按期到达了九月
一天,一刻,或者一年
空气中抖动着夏末的树叶
猫咪也挥舞着再也打不完的哈欠
注:本文系交大幻协社刊卷首语。
群友曾经锐评:你幻协有一种淡淡的死意,和淡淡的宁死不屈的气节。事实的确如此。2024年8月21日敲下这些字的时候,我还不知道社刊到底能用哪些稿子,有多少页,只知道我们要整个大活,社刊头一次有了笑话版,以及把社刊命名为 GPA 这事儿酷毙了 ——不敢说后无来者,至少也算是前无古人。不晓得社刊用哪些稿子这事儿,大抵是凸显了群友锐评中的“淡淡的死意”。换句话说,简直是半死不活,既没有计划,也没有章法。而快要死了却还抱有“整大活”的执念,无疑就是所谓“淡淡的宁死不屈的气节”了。
幻协如此,作为社长必然难辞其咎。坦率地说,当社长这一年来,心情大抵也就是在“淡淡的死意”和“淡淡的宁死不屈的气节”两种间反复横跳了。
行文至此,大概就要说哪些心情是“淡淡的死意”,哪些心情是“宁死不屈的气节”了吧。不过,这些东西暂时按下不表——让我先扯开一句说点别的。
一年前“竞选”社长之初(当然,这竞选也只是在微信群投投票而已,是幻协为数不多的“民主实践”了),我提到一个问题:阅读 / 观看 / 游玩幻想类文化产品,本来是极私人的一件事儿,那么为什么“幻想类社团”得以存在呢?当时我的答案是:一是幻想类社团的氛围让爱好者们得以身份认同,二是幻想类社团可以举办一些基于私人体验的活动。归根结底,幻想类社团是以“幻想爱好者”为主的:氛围靠人营造,活动靠人举办。人又常常受到环境影响,而我们作为学生,又身处交大这样一个“人人喊卷”的大环境下,似乎也就只能哀叹“现实的引力缚住超脱飞扬的思想”了——体现在幻协的活动上,或许就是临近期中期末的活动停摆——毕竟以人为主,临近考试,却要求大家为社团效力,大抵是不人道的。即使不在考试周,部分同学的周末也被名目繁多却不得不(有的是身处大环境迫不得已,有的是学校要求必须)参与的比赛,社会实践又或者科研,团日活动占据,每次举办活动,大抵都面临着一定程度上“人手不足”的危机。(即使是聚餐, 人其实也来不齐)这大概是幻协“弥漫淡淡死意”的原因之一。
另一重原因大抵是“幻想本身的幻灭”。奇幻的衰败自不必说,即使是看似欣欣向荣的科幻界,也好比是“一袭华丽的袍,爬满了虱子”。隔三差五冒出的瓜,至少可以解八卦之渴,但八卦之后,在初高中时期藉由实体杂志与他人写就的科幻大会见闻构建起的那个堪称理想的“科幻世界”也逐渐崩坏,成为一地鸡毛——甚至带来怀疑:或许,那个理想的世界本就不存在。作为写作新手,模板化的退稿信难以带来正反馈,众多写作群里众口难调的评论(甚至谩骂)更令自己不知如何修改,而那些杂志上发表出来的作品,却有一部分确实称不上是好看。“埋着头向前走寻找我自己,走过来走过去没有根据地”,我们的境遇,大抵如此。
于是,这样“淡淡的死意”,便也弥漫开来了。社团的活动,总是要避开各种考试周,自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且社里的朋友以看小说居多,友校常举办的周常观影,自然做不到了,于是只能做到每学期至少一次——有趣的是,放《2001:太空漫游》的时候,好多同学看得昏昏欲睡,也算是奇观了。唯一值得称道的活动,大概算是有关《沙丘》和《星球大战》的一次讲座了。社团里的两位星战粉十分给力,居然请来了南方战士,活动现场甚至有带着孩子的家长来听,可谓骰出了大成功。此外,社团的活动,大概也没什么可讲了。
不过,最有意思的那些东西,往往游离于“社团活动”的概念之外。核心成员小群的灌水吐槽吃瓜,线上线下的看稿锐评,阴差阳错的科幻跑团,最重要的是,结识了一群超级有意思的家伙, TA 们和那些科幻作品一起,构成了我大学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一起维持着社团的生命体征,大概也共享着“淡淡的死意”。
而“死意”之外,总还有些别的东西。照群友的话说,这是“宁死不屈的气节”。通俗点儿说,就是“整活的欲望”。大海干涸之时,有的鱼动作快,跑去另一片黑暗森林,而我们这些动作迟钝的鱼,也只好或相濡以沫,或开渠引水,幻想着也行动着,试图再造一片海洋了。毕竟,嘲笑、抱怨或者解构,本就是无力者力尽后的托辞,不过精神胜利的阿 Q 而已,而我们既还有一点力量,就没有理由不去代表所谓“中国科幻”——它本就属于这片土地上所有热爱科幻的人(当然,奇幻也是如此)。
24 年暑假,我无意间找到了饮水思源 BBS (交大老 BBS ,现已弃用)的网址,也搜罗了社团的旧微博和老豆瓣账号,翻到了许多旧时幻协的遗迹。科幻版的帖子并不多,但总有人在。各种 ID ,报道,发帖,离去,将自己的青春埋藏在互联网的小小角落。接触科幻 / 奇幻的经历,学业上的牢骚,对作品的吐槽,不一而足,隔着网线与时间的 TA 们,跟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生活在这篇土地上,热爱科幻的人,而已。所以,在这本社刊中,不仅有 2024 年我们的作品,也有多年以前 TA 们留下的痕迹。
总之,我希望这本社刊是一种叙事,独属于交大幻协的叙事。叙事这个词很玄乎,或许用故事更合适一些——这本社刊的每篇文章乃至每个笑话,都在讲一个或者一些故事:对科幻,对科幻迷以及对所谓“科幻圈”。这些故事不一定完美,也不一定引人入胜,甚至算不上“好”,但至少,它们整合在一起,读者或可从中窥视到当代中国科幻的另一副面目。如果做到这点,我想,做为这本社刊的编者之一,我也就能骄傲的说一句:“这个大活儿,也算是整成了”。
最后,用鲁迅先生的话做结 :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
于天上看见深渊
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
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以及——请允许我莽撞地将这本粗糙的社刊献给这片热土上所有曾经,正在或即将着迷于幻想的人。
2024.8.27 于闵行宿舍
总是搅动着黏腻的空气
擦肩而过的时候是否会留下水痕?
或许就是在八月的晚上吧,
蹦床上弹跳着的孩子们困于绵密的牢笼。
迪斯科光球拖拽着影子,狗们的身子也是
拖拽着一个两个三个人影,以及草叶
以及土,掩盖着一个两个三个秘密
脚爪,见面,以及狂吠,大概就是这些。
核桃树在那里
核桃不在 被
框定的荒城 铺满一地
旧果壳。
这样热的季节,蛐蛐还在叫
电表里边,它也有旧果壳,
也在弹跳,也有秘密吗?我
打手电照亮楼梯
再也听不到秋声。
注:本文亦发表于交大幻协社刊。
毕业季,我搞到一个烧水壶。水壶是电热的,玻璃材质,上边标着刻痕,最多能装 1.2 升水。总之,水壶是平平无奇的那一类,但我却格外得意,显然是因为这水壶是免费的。
我最初是在学校的论坛上看到这水壶的消息的。发帖人说自己要毕业了,故而免费送出一些杂物,其中就有这水壶。我眼疾手快回帖,抱得水壶归。水壶很干净,不像是烧过水的样子。
我喜滋滋抱着水壶回宿舍。毕业季也是考试季,有了这水壶,我在宿舍里就能烧水泡茶,再不用跑下楼去锅炉房接热水了——那里的水干涩,我向来不喜欢喝。
我把壶涮洗干净,接了水,从架上找出一块白茶的茶砖丢进去,就坐下准备苦战。这是 6 月 13 号晚上的 8 点 36 分。下周就要考期末,要背的书还未曾看,况且明日中午 12 点还有论文要交,而此刻我一字未写。我厌恶地打开那个空 Word 文档,盯着题目发愣。题目是“壶中乾坤:游仙诗‘壶’意象发展研究”。我发呆良久,终于打开知网,以“壶”和“游仙诗”为关键字查询,竟然一篇论文也找不到。见了鬼了!前日结课时,我还跟老师夸下海口,说一定把这选题写好,现在看来,全然是瞎扯淡。要不,换个容易点的题目写?毕竟是课程论文,水水就完事了。我烦闷地点开课本的 PDF文档,想从字缝儿里找出点儿灵感来。旁边壶里水已经滚起来,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析出丝丝暗红色。听着茶水滚起来的声音,我竟困起来,眼皮耷拉下去,脸也不能自已地移向键盘,终于趴在电脑前失去知觉。